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李靜宜

西甲聯賽出海計劃破產，特瓦斯雄辯之才猶存。宣布比利亞雷亞爾vs巴塞羅那的第17輪聯賽移師邁阿密項目取消后，西甲主席公開亮相，面對圍堵記者，特瓦斯口若懸河，主題只有一個：比賽取消不代表項目失敗，西甲仍將極力促成海外辦賽落地。特瓦斯四敗不餒，實際再度立于懸崖邊緣。畢竟這一次，他們最忠實的盟友比利亞雷亞爾，也沒有站在特瓦斯的一側。

這是西甲第四次嘗試“進軍”邁阿密未果，如果要用一個瞬間定義這一失敗時刻，那必然是比利亞雷亞爾0比2曼城的歐冠聯賽階段第3輪賽中，黃潛主席羅伊格的瞬時反應。轉播鏡頭如實記錄了當時的場景，原汁原味，未經剪輯——看臺上的羅伊格叼著香煙，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此時正值公告發布，西甲宣布邁阿密計劃破產。羅伊格起身踱步，向周圍人投去難以置信的眼神，旋即狠狠瞪向屏幕。他語氣激烈，情緒更甚，一通連珠炮發完，又狠狠戳向屏幕掛斷。羅伊格本是西甲陣營的一員，卻在此刻成為計劃失敗與溝通不暢的具象，淪為項目崩潰的縮影。

敗仗本就令人沮喪，場外失利則更令人揪心與泄氣。雙重屈辱驅使馬塞利諾卸下體面，這位黃潛主帥賽后斥責聯盟“毫無尊重可言”。周三，黃潛發布公告，問責聯盟。實際黃潛一早知道比賽取消，他們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西甲竟會急于公布。據媒體披露，西甲方面至少提前5小時獲悉此訊，主辦方Relevent以“未能得到足夠保障”為由，通知取消比賽。受到波及的兩隊當晚均有比賽任務，巴薩18:45的比賽剛剛結束，相關新聞隨之傳來。而比利亞雷亞爾21:00開賽，卻在開球前15分鐘接獲聯盟告知，大戰在即，黃潛請求緩發公告，結果就在比賽期間，西甲背信棄義。

特瓦斯事后似安撫似敷衍，表示感謝黃潛的配合與投入，贊其與巴薩均為聯盟、為西班牙足球運動的發展而行動，絕非只圖一己之私。自相矛盾。黃潛在問責聲明中著重強調本方訴求：參賽兩隊不得從出海項目中獲取任何直接經濟利益；西甲的項目撥款悉數用于補償受到影響的季票持有者。而在10月7日，黃潛也的確公布了對于死忠的補償方案：全數承擔隨隊前往美利堅東海岸助陣的季票持有者的機票及酒店費用；對無法現場觀賽者，則退還20%的季票費用。截止計劃取消，該方案吸引近4000名球迷登記。

與此同時，巴薩主席拉波爾塔卻一再表示，巴薩將從邁阿密之行中獲得收益，上周日更是宣稱這筆收入足以抵消他們兩次在6000人容量的克魯伊夫球場比賽的損失。此前《每日體育報》也披露，參賽兩隊有望得到500-600萬歐元的獎金。

特瓦斯找補：“兩家俱樂部的說法其實一致，只是理解方式的區別。比利亞雷亞爾主要補償季票持有者和赴美觀賽的球迷，這部分預計約500-700萬歐元。巴薩則希望藉此機會在美國獲得更多贊助和商業合作機會。”

與巴薩不同，黃潛犧牲的是一個真正的主場；與另外18隊不同，他們原本需要遠渡重洋；但20隊又有一致遭遇，球員集體無聲抗議，部分球迷群體發起反對活動，俱樂部不得不出面安撫。

羅伊格回應這些抗議活動時的語氣和內容都堪稱火上澆油，他說抗議“不可理喻，無法接受”，指出球迷協會年均貢獻2.2萬歐元，但青訓和美國項目能帶來近200萬的回報。黃潛主席面上強勢，其實心里沒底。他們反復詢問聯盟，卻要不來“比賽確定進行”的保證，包機等計劃都因此無法推進。黃潛周三承認，他們一度考慮退出。

事已至此，除了特瓦斯，參與者中，只有比利亞雷亞爾成了“惡人”。原因？他們捍衛了一個不會為他們發聲的項目，在此過程中，他們始終遭到輕視，意見無足輕重。他們的“盟友”，就連推遲公布這一點小小的體諒也做不到。

難怪羅伊格憤怒至極。由黃潛聲明可見：“俱樂部對西甲在組織邁阿密比賽過程中表現出的嚴重失職深感不滿。”特瓦斯理直氣壯：“我們在收到消息后決定發布聲明，而不是讓美國記者搶宣。雖然時機不佳，但我認為這是更好的選擇。”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不過西甲這次的失敗，最大的不同，在于攻克了西足協和歐足聯的審批難關——雖然歐足聯態度極不情愿，并將此歸于國際足聯的規則漏洞，敦促國際足球最高權力機構及早完善章程。這一切的法律依據，則是因為Relevent此前贏下了與國際足聯的官司。

特瓦斯自以為大局已定，因盲目而自大，又因自大更是目空一切。面對歐盟反對，西甲主席蠻橫道“與君何干”。依照規定，他們應當正式咨詢比賽舉辦地的中北美及加勒比足聯和美國足協，但在特瓦斯宣布出海“已成定局”時，前述機構根本沒有得到告知。同樣被遺漏的，還有西班牙球員工會。至于球迷團體，你們算啥？

種種微小細節，成了對特瓦斯的致命傷。

西甲第9輪哨響后，各隊集體靜默，時長15秒，理由巧妙——不是堅決反對邁阿密比賽，而是抗議決策過程中的不透明與無征詢。轉播鏡頭拉開，代之以球場全景。解說員被要求宣讀來自西甲的“和平呼吁”——前所未見。一日發酵，西甲發現掩耳盜鈴反而招致更大的風暴，庫爾圖瓦發聲：“那是審查與操控。不必驚訝，他一直是這副做派。我在世俱杯后就說過，從沒見過任何主席像他這樣講話。”

反對之聲從而更加堅定，不是反對比賽本身，而是反對“強買強賣”。工會主席阿甘索從外部聲援：“沒有球員，就沒有足球。”阿甘索認為，破除西甲出海“陰謀”，球員集體行動居功至偉。但問題更深層，也更制度化。

西甲決策，也許能夠繞過球員，也許能夠迫使他們妥協，畢竟球員只是受雇方。西甲認栽，在于關鍵許可文件依舊缺失。那個一直站在特瓦斯對立面的男人適時出現。弗洛倫蒂諾正式質疑西甲出海計劃：“此舉破壞聯賽公平性。巴薩失去一個客場，卻得到一個‘主場’，邁阿密的球場將坐滿巴薩球迷。”皇家馬德里向體育競賽委員會（CSD）提交兩份正式投訴，要求取消比賽，特瓦斯還擊，稱弗爺施加“政治與媒體壓力”。

與中北美及加勒比足聯和美國足協一樣，CSD也要求西足協提供更多資料，以決定是否批準。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距離開票只剩24小時，比賽成行卻沒有得到任何保障。Relevent不能再等，畢竟取消6.5萬張球票的法律風險太大。于是，西甲出海四度折戟。

從2018年至今，西甲試過推動巴薩vs赫羅納、比利亞雷亞爾vs馬德里競技、巴薩vs馬競，以及今天的黃潛vs巴薩遠渡邁阿密。特瓦斯曾與記者打賭，說巴薩vs赫羅納一定會在邁阿密開戰，賭注1萬美元。他輸了，且一敗再敗。

但特瓦斯不認：“我的人生不存在‘失敗’一詞。這次我們相當接近，但我們還會再次嘗試。目前存在一些誤解，比如FIFA和Relevent之間的法律糾紛。我們正在制定相關規則，規定每賽季只能在美國或者其他國家舉辦一場比賽。我們將繼續嘗試，爭取達成協議。”

所謂接近，即失之交臂，又怎么不是失敗的一種？特瓦斯振振有詞：“‘失敗’是主觀概念，如果我說希望比賽在12月20日舉行，那可以說這是失敗。但這不是我的主要目標，甚至不是其中之一。我多次公開表態，這場比賽不在西甲的十大目標之列。”

最后，特瓦斯再將矛頭指向皇馬：“我們已經獲得了歐足聯的支持，盡管有些勉強。皇馬的球員只會喊‘不公平’，卻不敢發表反對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