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薛珺鐸

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那命運呢？在今晚的城市足球場，諾丁漢森林會很真切地感受到，他們完全沒辦法控制比賽的走向，乃至自己的命運。更糟糕的是，乾坤的扭轉幾乎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半場結束時，轉播方的畫面甚至還能捕捉到波斯特科格盧臉上的笑意——雖然三次絕佳機會都很不巧地被揮霍了，可至少說明森林的威脅更多。澳波興許料不到，今天的弟子們會在整場比賽里，都和羅賓漢一樣慷慨。

數據統計里，森林的“預期進球值”一欄不斷地升高（終場前定格在2.12），比分牌上的數字卻始終是顯眼的“0”。第65分鐘，米倫科維奇的頭槌在門線上被桑切斯救出，桑加雷隨后的轉身抽射，也不偏不倚轟在了藍軍門將的掌心上。 

球場內并未像往常那樣充斥著驚呼和哀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靜默。可能擁躉們也不知道，該對球員如此走霉運作何反應。這個瞬間基本濃縮了俱樂部換帥后的境遇——場面有所改觀，但卻始終沒法把優勢化成實打實的賽果，當然，也昭示了隨后澳波要面臨的結局。

鏡頭并未像此前丟球那樣，給到笑容逐漸消失的森林主帥，反而對準了貴賓席：上半時還在寶座上觀戰的“希臘船王”馬里納基斯，已經不見蹤影。俱樂部所有者提前離場，已經很能說明問題。果不其然，哨響后幾乎是火速發出的下課公告，佐證了大眾的猜測。

“一系列令人失望的成績和表現后，波斯特科格盧已被解職……俱樂部眼下不會發表進一步評論”。你很難在任何同主帥的分道揚鑣里，感受到這般出離憤怒與不體面。何況，這意味著馬里納基斯變相承認了這次倉促換帥的錯誤：39天——英超時代第二短的合作周期，8場比賽無一勝績和零封，澳波變相將自己和森林俱樂部，都釘在了恥辱柱上。

實際上，森林自始至終都沒能掌握主動權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所得到的絕大部分機會，都源自于對手的饋贈。開場不到1分鐘，古斯托就回傳失誤，給了阿沃尼伊攻門機會，而隨后受到影響犯錯的，甚至是在藍軍份量更重的小查洛巴和拉維亞。

吉布斯-懷特與埃利奧特·安德森兩位大英國腳因為舟車勞頓，而在門前宴客只是一方面，問題在于，波斯特科格盧依舊無法做到像在熱刺前期，通過自身的戰術體系“無中生有”，制服對手。

這其實與藍軍上半時的表現如出一轍。對陣利物浦絕殺時的激情慶祝，致使馬雷斯卡停賽，不得不作壁上觀。意大利人在賽前言之鑿鑿，認定森林已經通過國家隊比賽周期重整旗鼓。按他的說法，自己沒法親自指揮，會讓切爾西“以不同的戰術計劃思考比賽，甚至做一些心理層面的博弈”。前述的各類窘態，則讓他的巧思顯得有些弄巧成拙。

古斯托與詹姆斯早已不是首次聯袂，可后者的經驗與腳法，終歸沒法彌補阿奇姆彭在防守判斷上的青澀；出于對恩佐和凱塞多的輪休，馬雷斯卡給了傷愈的拉維亞和桑托斯鍛煉機會。藍軍主帥明顯是希望桑托斯跳出桎梏，承擔起恩佐本季的前插工作。但結合庫庫雷利亞如故的前插欲望，藍軍主帥的排兵布陣，非但無法讓體系流暢地運行，還無意間放大了后場出球的人數與技術劣勢。

所幸，馬雷斯卡今晚的觀賽區域是在看臺。以技戰術素養見長的他換一種角度，似乎就連臨場決策都大膽了起來。切爾西很久都未曾有過半場便一口氣換三人的大手筆，就是這樣一次很不“馬雷斯卡”的操作，成功換出了三分。

誠然，內托在隨后采訪時表露“自己更喜歡出任右路”，但在今晚的情境下，在左翼利用順足優勢，理論上會制造更大的威脅。事實也是如此，調整到左邊后，葡萄牙邊鋒迅速通過角球的順延進攻送出傳中，助力阿奇姆彭頭槌轟進了生涯首球。

第二粒進球更是近乎水到渠成。受到心態影響，森林重新開球后立足未穩，頭一次交換球權就被藍軍抓了個正著。方才被馬帥換上的吉烏，很快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在極佳的弧頂位置利用護球制造犯規。內托也依舊展現著自己不斷擴充的武器庫，任意球得分，還是他生涯迄今的頭一遭。

換人效果的立竿見影，還不算馬雷斯卡今晚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變招。埃斯特旺入替時，帶上了一份馬帥的親筆紙條。凱塞多會意后，則交到了隊長詹姆斯手中。恰恰是這個有些讓解說員忍俊不禁的老套戲法，幫助藍軍殺死了懸念。

巴西小將開出的角球帶著一種極為詭異的弧度飛向小禁區，上季的英超最佳門將塞爾斯確實預判到了落點，可被他擊出的皮球則不偏不倚落到了詹姆斯腳下，藍軍隊長的推射得來全不費工夫。

藍軍將士們心照不宣地都沒有公開紙條上的內容，不過，后兩次得分的方式——定位球，還是引起了跟隊記者馬特·勞的注意。好比一面雙面鏡，處在陽面的切爾西，本季以7粒定位球得分，在英超與阿森納并駕齊驅；澳波卻在這方面吃盡了苦頭。10粒定位球失球，已經超過了他治下丟球的半數。某種意義上，馬帥還算是針對性打擊了對手的弱點。

唯一的不完美，恐怕出在了古斯托尾聲階段領到的那張紅牌上。“連續四場聯賽有俱樂部人員染紅”，這是個和澳波戰績不相上下的尷尬紀錄。即便馬雷斯卡重申這代表著球員的斗志，但也不意味著球隊當真要像他在對陣本菲卡賽后打趣那樣，“做好每場比賽都少一人的準備”吧？

文/薛珺鐸